第43章 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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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苒苒本人被殷時渡帶走時，一顆心隨著四周的驚呼陷入了某種失重的狀態。
她原本想要推開他，自己獨立行走的，可被他握住的手腕忽而沒了力氣，他掌心微糲的觸感都那樣清晰。
當她的目光自上而下跟隨他，男人的背影在這一刻，是從未有過的俊毅挺拔。
今苒苒渾身有點軟綿綿。
……好想從後面抱住他。
等等，她這是生的什麽齷鹺心思？
殷時渡帶著她從人群裏突圍，甩開想要尾隨的一部分人後，帶她進入地下停車場。
今苒苒被他帶著被動坐在副駕駛上，連他給自己系安全帶，都有些恍然。
“時間還早，我還沒有下班，醫院還有點事，可以先去醫院，待會我下班再送你回去嗎？”殷時渡詢問道。
車門關上，只剩下他們兩人。
四周安靜極了，稍一呼吸，全是男人身上薄荷味夾雜著極淡的消毒水味，並且它們混合出了一種獨特又好聞的氣味。
今苒苒覺得自己完了。
她那點齷鹺的想法非但沒有消失，反而越來越重。
殷時渡見她沒有反應，嘆了口氣道：“那我先送你回去吧。”
今苒苒壓根沒聽到他之前說了什麽，只隨意應道：“好，謝謝。”
殷時渡臉上短暫出現了一絲糾結。
只是片刻後，他便點頭道：“好。”
開車之前，殷時渡拿手機發了個信息。
今苒苒猜測可能是工作上的事，忙道：“你應該還要上班吧，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，謝謝你今天過來幫我……嗯，謝謝。”
她本想從容一些，卻發現自己這會心緒不平，語氣也顯得莫名沒底氣。
殷時渡聽見她的話後，倒是停止發車，轉過身來定定看著她。
明白她適才全然沒聽到自己的問話後，他有些想笑，“苒苒被嚇著了？”
“啊？沒有啊。”
“我剛剛說了，我在醫院還有點事，想先帶你回醫院，待會再一起回去——看來苒苒真的沒有在聽我說話呢。”
今苒苒張了張嘴，又將嘴閉上了。
她扯著嘴角，在心底毆打著適才亂想的自己，正色道：“既然你有事，那我自己回去吧。”
“這會外面全是人，剛剛圍著你的，也沒這麽快走開。”
殷時渡理性分析給她聽，又拖長著語調道：“如果苒苒沒被嚇到，那麽是因為什麽才走神的呢？”
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，話語似乎帶著蠱惑的意味。
車內的空氣好似都慢慢凝固下來，變得火熱而黏著。
此情此景，合該有情人相擁抱在一起，做些甜蜜的事情，如同她手袋裏的那支表盤裏浪漫相會的戀人一般。
有情人這三個字浮現時，今苒苒猛地驚醒過來。
……woc，她在想什麽，不是，她怎麽能這麽想呢。
她有些狼狽地別過臉去，對於自己內心瞬間浮現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。
有一個可怕的想法在她腦海盤旋，近乎要沖破雲端而出。
不行，絕對不行，今苒苒下意識開始反抗。
她頭腦一熱，脫口而出道：“殷時渡，離婚，我們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。”
“……”
殷時渡盯著她，笑道：“苒苒又怎麽了，真要離婚，也等劇播完以後再說吧。”
他每次笑的時候，時常微微勾著唇，那雙桃花眼帶笑意，似含著脈脈情話，總令人感到深情又單薄。
這種極為矛盾的情緒，在他身上時常會出現，卻也越發為他溫潤的形象，披上了一層神秘。
今苒苒拍著自己一直盯著他看的眼睛。
而後，自暴自棄地嘆道：“老實跟你說吧，我覺得我不行了。”
殷時渡的表情有些愕然，“？”
今苒苒語重心長地續道：“殷醫生啊，我不太確定你究竟有沒有意識到自己感情方面的問題，實際上，是我自己對單親家庭的男孩子有偏見，因為我曾經遭受過傷害……具體的不提也罷，只是我本人要真談起感情來，總是會不自覺沈進去，對方一味索取，我會疲於應對。”
說到這裏，她語速越發慢了下來。
除開單親以外，殷時渡好像和前世那個渣男完全不一樣，從來沒有向她索取過什麽。
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。
今苒苒拋開內心對比的想法，又續道：“可能是我感情觀也不太對吧，所以心底總是有些害怕，這其實是我自己的原因。我之前總是歸咎在你身上，對你不太公平，要求你認識自己，也比較自私。”
今苒苒將話說開後，頭腦逐漸清晰，目光也越發堅定起來。
殷時渡一言不發，面色如常地回望著她，保持著原先的姿勢。
只那雙桃花眼裏的眸色越發暗沈起來，時而有暗湧劃過。
難得殷時渡這麽安靜地聽她訴說。
今苒苒不想被打斷，便一鼓作氣道：“所以我一直拿你的感情問題說事，只是其中一個原因，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，也是我一直埋藏在心底，連自己也盡量不去想的事情。”
她語氣略有些嚴肅。
倒是叫殷時渡好奇道：“嗯，是什麽呢？”
埋藏在心底，控制自己不去想的事情……他想不出有什麽令她這樣忌憚又害怕。
“你看似前路平穩，實則會遭受無可治愈的重創，我看似前途似錦，只不過在風口浪尖討生活。”
今苒苒半坦白半含蓄地說道：“我們整個人的生活，不過是建立在別人的世界之上，我努力活著已經用盡了力氣，實在沒辦法帶你一起跳出困境了。”
對不起，殷時渡。
無論你對我的感情是否參雜其他。
你和我註定不可能在一起，哪怕我現在面對你不再心靜如水，我們的距離最好停在此處。
今苒苒一口氣說完後，覺得整個人都靜了下來。
她腦子裏空空如也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東西，連帶空氣也一起離去。
面對她充滿歉意的表情，殷時渡眉頭忍不住跳了跳。
今苒苒今天說得已經夠明白了，她是真想要和自己分開，不想和自己在一起。
從她突然去毛裏求斯旅游，到現在“想方設法”花他的錢，都在試圖讓他“清醒”並厭惡她。
殷時渡對於她的做法，都只是持觀望和縱容的態度，只要她高興，想花多少錢都可以。
至於荒謬的“感情需求轉移”理論，他倒真去查過資料。
嗯，胸外科主治醫生，對於心理學知之甚少。
倒是經過查探後，他對於自己的感情有了進一步認識。
一般來說，情感需求轉移的本人，或多或少受到過重創，或者是無形中的壓力。
重創他有過，壓力接近於零。
即便如此，他經過仔細分析後，腦海早出現了一套完整有邏輯的言論——專治今苒苒的各種“奇怪”想法。
殷時渡一直不提這回事，一是覺得有些事不必說出口，二是不想跟她鬧得針鋒相對。
哪怕今苒苒誤會他，殷時渡也覺得她認真而困擾的樣子可愛極了，因為縱然是對自己產生了誤解，她仍舊努力地想要幫助他。
有人或許會覺得今苒苒固執己見甚至不可理喻。
殷時渡卻不這樣認為，在他眼裏，一心為自己考慮的苒苒，從始至終都沒變過。
不過現在他總算知道了，她這種莫名奇妙的理論——竟然是被傷害過？
誰傷害了她，以至於談情，色變到這樣的地步。
答應呼之欲出。
她的前任或者前前任。
想到這裏，殷時渡內心騰得升出一股無形的火氣。
根據程丞查詢的資料顯示，即便今苒苒從前的風評不好，但她的感情生活可謂一片空白。
倒是畢業後，除去追了幾個星，與殷知斐頻繁接觸外，其餘的時間都耗在了盛愷身上。
那麽她遇到的某個單親家庭的男人，又是什麽時候的什麽事？
從今苒苒來到醫院找他起，兩人所有接觸過的場景自動播放。
幾乎每一次，她都是全新而不同的，帶給人驚喜和詫異。
過往所有的異樣，此刻再次連成一片。
殷時渡打量著面前的人，他試著去回憶從前的今苒苒是怎樣的。
不知是面前的人過於靈動鮮活，還是從前的今苒苒已然不覆存在，他竟一點也想不起來，她沒來找自己之前，究竟是什麽樣子的呢？
殷時渡心裏某個微弱而令人膽寒的想法，再次如春蔓生長。
甚至於這個想法，會自動與今苒苒口中“別人的世界”相連，生出可以擊垮一切又微弱的詭異力量。
殷時渡制止了自己的思維。
他微垂著眼，平緩自己的情緒。
今苒苒說完後，倒一直在觀察他。
她能看出他表情變了幾變，甚至在他臉上看到了幾絲抗拒和嘲諷。
看來他這一次，會選擇放手了。
好說歹說，探討談心、粗暴地花錢……什麽法子都使了，這是今苒苒最為真誠的一次。
即將收到她想要的結果，她心裏卻不可避免湧起一些失落來。
如同她設想的一樣。
殷時渡看了她一眼，表情平靜，沒有一絲笑意。
“我先送你回去吧。”他說，沒有商量的餘地。
今苒苒不再廢話。
當車開始啟動後，殷時渡猛踩油門，似乎在發洩心底因不可控制而產生的覆雜情緒。
她想要開口勸他慢一點，最終還是什麽話都沒說。
抵達殷家後，殷時渡的心情似乎還沒平覆。
他甚至都沒有看她，手肘落在方向盤上，單手撐著額頭，碎發遮住了他的眉眼。
今苒苒看不清他的表情，本想跟他道別，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，直接下了車。
她心底再清楚不過，自己講了這麽一番看似有理有據的話，實際上無情又自私。
可是沒有辦法，在感情這一方面，她失敗過一次。
這一次無論如何，她為了避免自己受傷害，只能先將這段感情冷漠地扼殺。
長痛不如短痛，殷時渡應當明白吧。
看他適才的模樣，雖有困頓，倒也不至於太難過。
如同前世那個小男友在公共場合哭喊流淚的場景，更是不會出現在殷時渡這樣文雅的人身上。
他即便是談戀愛，估摸著也是細水長流又善解人意的那種對象。
今苒苒想明白後，心裏負擔頓時小了不少。
她回到小樓後，將自己比較重要的物品簡單收拾了一下，其餘的身外之物，她便沒有管了。
離開的日子就快到來了，她真有些舍不得離開這個地方。
自打她來到這裏，除開在今家住了幾天，其餘的時間都是在這裏度過的。
她明星身份的關系，出門在外或多或少會在意形象，而在這裏則完全不必偽裝。
用“家”來稱呼這個小樓，一點也不為過。
今苒苒在小樓四下轉悠了幾圈。
她在重新改造過的廚房，給自己煮了碗面，而後給陽臺上的常春藤澆了水。
臨近傍晚時分，晚霞將天空染成一片絢麗的顏色。
這等絢爛的光彩，盛大而落寞，宛如昭示著一場戲的落幕。
今苒苒提前給小萬打了電話，全副武裝地提著簡便的行李邁出門檻。
她回身看了一眼，而後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。
小萬接到她時，見她口罩眼鏡帽子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，看不見一絲表情，所有的疑問也都哽在了喉間。
車子從北城西面的郊區，跨越整個城市，向東面的郊區駛去。
路途近兩個小時，小萬想起在播的《劍青山》，試圖緩解氣氛。
“小姨說給你放了長假，正好天氣也越發地冷了，讓苒姐你在家好好休息，所以劇組沒聯系到你時，我們以為你不想宣傳，就沒打擾你。”
今苒苒在後座可有可無點頭。
小萬從後視鏡觀察她的表情，試圖打量什麽，卻一無所獲。
小萬於是又吐槽道：“劇的關註多了，什麽阿貓阿狗的理論都出來了，竟然有人說你加戲，簡直是不可理喻，加戲的分明另有其人，要不是被換掉了，她們該罵的人是那個醉鬼才是。”
鄭歷醉酒後在地上毫無形象大哭的新聞，也在網上傳了一陣。
不過，大家罵自己加戲？
今苒苒想到白天被圍堵的畫面，這待遇和關註並不像是在罵自己呀？
小萬見她終於有些感興趣了，越發來了精神。
“劇剛播出，除開男女主，就是你這個角色最受關註，‘加戲’的言論是一夜之間出來的，小姨查過，是夏榛和殷知斐的粉絲帶的頭，還有部分你的黑子跟風踩。”
劇剛播出兩天，開頭就是男女主相遇，今苒苒‘無怨無悔’跟了男主多年，只偶爾點了幾下她這個角色背負的血海深仇。
正因為如此半掩半遮，加之今苒苒的演技加持，觀眾對她這條劇情戲越發感興趣。
沒過兩天，幾乎一夜之間，質疑並罵今苒苒這個角色加戲，搶男女主風頭的聲浪連天。
如此大規模的跟風嘲，也使得看過劇的觀眾和粉絲紛紛開始澄清。
尤其是經過劇情的播出，今苒苒的演技在殷影帝的對比下，非但沒有露怯，反而有與之爭鋒的意思，更令無數觀眾感到驚奇。
關於她演技的討論也越發正面起來。
【woc綜藝裏竟然不是排練好的嗎，甚至比在綜藝上的表現還要有層次哇！！】
【今苒苒當真是“整容式”的演技，完全脫胎換骨啊！！】
【我個人覺得jqs裏，今苒苒的演技可以排前二，不服來辯。】
當然了，關於其他演員的討論也很多。
不過在質疑今苒苒加戲的前提下，也越來越多觀眾和路人下場，某個時刻的爭論達到了頂點。
令人好笑的是，這也吸引了很多沒看劇的人，聞聲去看。
“有爭議有話題也是好事，反正最終憑借事實和演技說話。”
小萬對於今苒苒的演技也十分驕傲，安慰她起來，底氣十足。
“就是那些黑子太討厭了，你這角色本來就不好演繹，要比較收著，你完全是憑借自己的實力吸粉，那些人竟然說是我們的‘虐粉’手段！！”
今苒苒對於‘虐粉’手段有些好奇。
小萬簡單解釋了一下，她又安安靜靜躺了回去。
什麽叫她自己投放水軍，罵自己加戲，然後這樣那樣虐粉吸粉？
都是些什麽玩意，她要真想吸粉，用得著這麽麻煩麽，靠臉和演技，哪一樣她會輸？
今苒苒從小萬嘴裏得知了某個八卦小組。
過了會，她找小萬要了個賬戶，準備將心裏那股一直揮之不去的抑郁之氣借機發洩，和那些diss她的人大幹一場！
今苒苒精神抖擻地進去，整個人都傻眼了。
她似乎誤入了什麽大型《劍青山》討論組，除開劇情討論得熱火朝天外，還有不少八卦劇裏演員的貼。
最上面一條尤其紮眼。
帖子主題為：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劍青山會爆嗎？
點進去看到，發帖時間是劇剛開拍，飽受質疑的時候。
今苒苒在心裏賞識這位有遠見的貼主，扒拉到下面的最讚，笑容凝固了。
【多少錢，帶我掙】
【換個名字說不定有可能】
【jrr演裴牧歌我真的不可】
【至少看樓主的截圖不這麽認為】
【這劇情感覺改編得很雜，又是覆仇又是奪國又是江湖的】
今苒苒冷哼一聲，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個可以battle的地方，準備慷慨陳詞。
只不過，當她手快點到最後一頁時，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。
最新近十頁評論，除開詢問最讚打臉否真香否的，其餘的評論幾乎都在許願。
無數打卡和許願滿載這些既簡單又覆雜的網友們的心願：希望這個月瘦十斤、漲工資拜托啦、希望今年能找到男朋友、家裏人身體健康……
今苒苒關掉帖子前，忍不住寫下了一個評論：
ysd，好好活著。
……
小萬停車後，今苒苒懷疑自己穿錯書了。
根據原書的劇情，原主離開今家後，根本沒有什麽親生父母來尋，也全然不知道原主還有隱藏身世。
望著眼前這座帶花園的別墅，今苒苒實在沒辦法將其和童沛白口中說的房子聯系起來。
【房子本身不大，也沒花多少錢……要是有個萬一，也有個落腳的地方。】
小萬不知道來龍去脈，只單純感嘆這房子挺漂亮，也理解了今苒苒為何要這麽匆忙離開殷家。
見今苒苒拿著鑰匙有些猶豫，小萬便笑著幫忙開了門。
“苒姐，這房子是殷醫生買給你的嗎，他應當過幾天也會來吧。”
小萬推開門，笑得一臉暧昧。
在平民小萬心裏，即便殷家對殷醫生對態度不好，但殷醫生本人給人的感覺，帥氣多金又溫柔，買車買表輕輕松松，買個別墅應當也不在話下。
今苒苒不清楚小萬怎麽會這樣想。
即便殷時渡他單位不缺錢，也只是個工薪階級，怎麽可能在北城買這樣的房子？
今苒苒進屋環視一圈，簡單解釋道：“這是我爸媽給我的。”
小萬臉上的暧昧表情，愕然了幾秒，迅速換成了艷羨。
“苒姐，原來你爸媽是隱形富豪啊，真沒看出來，藏得也忒深了點吧！”
這也是今苒苒的疑惑。
想到之前季嘉志生病，自己還擔憂他們手頭沒錢，瞞著去交了醫藥費，甚至還被網友說原生家庭吸她的血……
今苒苒腦子有點懵。
她和小萬簡單收拾過房子，又去超市買了生活用品和補給，將冰箱填滿後，小萬才拍著手離開。
“苒姐，我先走了啊，你一個人在這裏註意安全，有事給我打電話。”
這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。
她本想給童沛白打個電話詢問房子的事，沒想到剛給手機充上電，就收到無數的狂轟亂炸。
電話和信息都來自同一個人——殷時渡。
今苒苒這才想起來，自己離開殷家時，忘記跟給殷時渡留言了。
無論兩人今後怎樣，她心底還蠻珍惜兩人曾經“並肩作戰”的革命情，倉促離開給人落荒而逃的印象，實在不是她的本意。
打開對話框，上面有幾條他發來的消息。
時間點分別為兩人剛分開、她離開殷家、達到現在這個別墅、小萬離開。
【我醫院還有事，晚上回來和你談一談。】
【還在加班，你記得吃晚飯。】
【你在哪，是出去買什麽東西了麽，早些回來，註意安全。】
【今苒苒，你，去哪裏了？】
前面幾條信息，都令今苒苒覺得有些難過。
唯獨最後一條，會莫名令她生出一絲膽寒的怯意，就好像是潛伏在暗處的獸，亮出了它的獠牙。
忽略了這股怪異的感覺，今苒苒打了一行字過去。
【殷時渡，我已經搬出了殷家，在離婚之前如無必要，我們最好不要再見了。另外，如果我們能相安無事，你也願意幫忙保密的話，我會特別謝謝你。】
她知道殷時渡不是前世小男友那樣的人，一點事都要鬧得人盡皆知。
可感情這種事情，她還是不想拿到公眾面前，讓大家點評議論。
不過她也不強求，殷時渡要真想曝光，她也阻止不了。
殷時渡收到今苒苒這條信息時，盯著看了五分鐘。
他坐在那張特意為她挑選的粉色公主床上，又緩緩轉過臉，盯著窗外如水的夜色。
床上還躺著一個手機，擴音裏男人的聲音很有些氣憤。
“渡哥，你到底什麽時候讓我見見嫂子啊，我都回北城這麽長時間了，你這麽藏著掖著的，太不夠義氣了啊。”
程丞從深市回來，主要就是為了見今苒苒。
可無論他說什麽，渡哥都說還不到時候，那麽這個時候究竟是什麽時候？
程丞很苦惱，“你天天和嫂子在一起，就給幾個小時讓我見一見嘛。不是說上次買的手鏈她不喜歡嗎，那我要不然買點別的什麽，對了，她喜歡什麽啊？”
今苒苒喜歡什麽？
殷時渡一時半會還真回答不上來。
她這個人表面上看著很隨意，實際上內心有很堅定的目標，也有自己的原則。
其實這與他本人很像，只不過他隨和的表象，都是偽裝罷了。
家裏少了一個人，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。
也只有手機那端喋喋不休的問話，打破今晚她離開後生出的無可疏解的寂靜。
“她喜歡什麽啊。”
殷時渡輕嘆著嗓，沈吟片刻，才回：“她喜歡保護弱者。”
正準備做筆記的程丞：“？”
什麽玩意，喜歡保護弱者？
殷時渡忽而低低笑了一聲，又道：“她喜歡保護弱者，那我就當個弱者。”
程丞的筆都掉了，“渡哥，你、你沒事吧？”
怎麽聽起來，像是受了刺激的樣子？
不過說到弱者這個問題，程丞倒真有話要說。
他斟酌著言辭，小心翼翼道：“渡哥，從前吧，我覺得你在大家面前表現得很溫柔，都只是為了看著他們露出那一張張醜惡的臉……但你可真從來沒對誰示弱過。”
不止沒有示弱，更沒有真正關心過誰，哪怕是自己。
程丞這樣想著，覺得渡哥應當是真喜歡今苒苒，是以全然不在乎她最近誇張的揮霍行為。
程丞為自己曾經向渡哥吐槽今苒苒的行為，感到由衷地後悔。
他連忙為自己亡羊補牢，“渡哥，我是真明白你對嫂子的感情了，從前是我有眼無珠，要不然這樣……嫂子最近既然在家休息，程希那邊有幾個本子還不錯，給嫂子先過一遍？”
殷時渡漫不經心地說：“不需要，有我在，還要你來遞本子？”
“也是哈。”程丞拍了自己幾下，“琳姐那邊的資源就夠多了，她的眼光，有什麽好本子，早拿下了。”
這樣說著，程丞忽然反應過來。
嫂子最近閑在家裏這麽久，該不會是渡哥故意的吧？
殷時渡輕哼一聲，目光從房間內掃過。
他曼聲道：“我今晚回家時，家裏上下都被打掃過，玄關處的鞋子也擺放地很整齊，衣服也全洗好曬幹了，連陽臺上的常春藤，她也澆了水。”
她什麽都記得，唯獨忘了他。
殷時渡的語氣不疾不徐，像是在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。
只夜色之中，他清俊的臉龐上，被窗外飄來的冷風，染了層寒霜。
“……”
程丞聽著在心裏罵了一聲。
怎麽說著說著，就開始秀恩愛了？
渡哥真是墜入了愛河啊，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，嘖嘖。
殷時渡握著手機，盯著上面的那條信息，輕不可聞嘆了口氣。
“程丞，你會相信有另外一個時空嗎？”
他問出了盤旋在腦海裏一整天的問題。
程丞想也沒想地回道：“不可能吧。”
“嗯？”殷時渡低低應了聲，續道：“世事無絕對。”
程丞楞了一瞬，不知道渡哥為什麽會提到這個話題。
但他還是立馬改口道：“不過，這麽科幻的事情，也不是沒有可能哦。”
“那你有什麽想法？”
“……想法，去外星看看？哦不對，是另外一個時空，那我想知道在那個空間，有沒有一個我，那個我現在是什麽樣子的！”
程丞覺得自己回答得充滿想象力。
殷時渡卻徑直搖了搖頭，“就只是這樣？”
“那不然，還要怎樣？”單細胞的程丞有些蒙。
殷時渡本想反駁，以時空重疊和交錯會產生的幻象，還有不確定、不穩定性來訴說一番他如今心裏的某些擔憂。
或許是程丞的反問太過直接，不禁令他頓了頓。
殷時渡應了一聲，將所有的想法都拋諸腦後。
“或許你是對的。”他說。
無論自己是否是異想天開，如今最重要的，是眼前和當下，而不是去驚惶不確定的未來。
程丞莫名奇妙被誇後，有些莫名奇妙的開心。
他膽子也大了起來，笑道：“那我能問個問題嗎，渡哥你就打算這麽一直在嫂子面前裝‘弱者’嗎？”
殷時渡聽罷，眉頭微微蹙起。
這個問題他沒有想過，目前也很難去想，得先把人找到再說。
至於找到之後，他竟然想要變本加厲地示弱再試一試……
“看她喜好吧。”
殷時渡說完又漫不經心補充道：“她要是喜歡廢物，那我就當個廢物。”
程丞：“？？”
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暴擊，還是來自於他的渡哥給他的不知什麽味道的狗糧。
這電話是沒法聊了，程丞然不知喉嚨發酸，十分禮貌地掛了電話。
過了一會，他才反應過來，這個點了，渡哥怎麽還有時間和他閑聊？
不太對勁。
程丞搖著頭上網，發現有人拍攝到今苒苒今晚出現在某處別墅外？！！
他震驚過後，連忙找人將新聞壓了下來。
程丞暗中去查探，發現別墅的主人竟然是個走仕途的，位置還不低。
只是那名字格外耳熟，似乎在哪裏聽過。
程丞查了一半，覺得膽戰心驚，生怕查出什麽不得了的事情，連忙打住了。
他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，都陷入了天人交戰中，一面想著自己不能背叛渡哥得告訴他，一面又覺得這事有點蹊蹺今苒苒不至於背地裏找金主吧……
今苒苒給殷時渡發完那條信息，一直沒有得到回應，便只當他終於要放棄了。
他送她回殷家時，支著頭異樣沈默的樣子，還一直留在她腦海裏。
今苒苒躺著空曠的別墅內，閉上眼後，腦子竟然開始想念那張粉色的公主床了。
輾轉反側了兩個小時，她都沒能入睡，只好認命地拿起手機，找到某寶下單了一張床。
等她第二天被門鈴叫醒，看著兩個工人擡進來一張和小樓粉色公主床近乎一模一樣的圓床時，她才想起自己半夜頭昏，都做了些什麽。
今苒苒送走工人後，盯著那張床半響回不過神。
直到小萬打來電話，說是已經在外面等她了。
這個時候，她才想起來，《我不是明星》錄制這麽久了，該到這檔節目的決賽了。
然而今苒苒給自己放假放得有些忘形，這段時間都沒有好好去看節目，甚至不知道最終進入決賽的其他三人是誰。
今苒苒簡單洗漱後，快速出門，鉆進了車裏。
小萬見她這樣慌張，連忙將做好筆記的平板遞給她。
“苒姐，你先看一下過往每期的參演劇目，每期PK勝利的人可以不用管，看最後的決賽名單即可。二十名演員，最終進入決賽的有四個人——只有你是被觀眾票選進入決賽的。”
小萬開著車，將資料背得滾瓜爛熟，並且十分高興自己總算能在某一方面，對今苒苒有所幫助了。
今苒苒在鄭歷面前保護自己事情，小萬雖然不提，但一直記掛在心裏。
無奈今苒苒這人對生活沒什麽需求，在片場就專心演戲，拍攝廣告也是特別專心，根本不像其他明星和藝人，時不時要給助理出個難題，提個要求。
小萬一度覺得今苒苒根本不需要生活助理。
無論今苒苒是拍戲還是休息，小萬的工作量都不多。
她不想工作室的人，每次提到她都一副羨慕她有個好小姨的口吻，只想力所能及地幫今苒苒解決一些事情。
今苒苒翻著資料，上面除開有每期的演繹劇目，還有導師點評的文字版。
凡是導師點評不錯、網絡上有些反響的片段，都被劃了重點。
這極大地節省了今苒苒的時間。
她隨意翻了一下，道：“入圍的除了我和夏榛，還有一個是華峻峰和……”
最後一個人選，她猶豫了一下，繼續去看資料。
小萬聽到夏榛和華峻峰的名字，表情變得驚詫，甚至屏住呼吸，等待她繼續說下一個名字。
“最後一個，是劉青松前輩吧。”今苒苒說。
小萬的神色激動起來，要不是開著方向盤，只怕要手舞足蹈了。
“太厲害了苒姐！！你後面這麽多期沒看，竟然全部猜出來了！！怎麽辦到的啊？”
怎麽辦到的，當然是我知道原書劇情，今苒苒心想。
不過原書對這個綜藝描寫很少，只說原女主和華峻峰在決賽狹路相逢後，華峻峰被原女主以壓倒性優勢打敗。
而這一場交鋒，催化了華峻峰對原女主的感情，開始公開追求原女主，也大大刺激了盛總裁。
今苒苒想到今後的修羅場，露出些許興味來。
實際上，她不確定目前還是不是按照原著劇情在走，畢竟她也進入了決賽。
是以她剛才認真看過資料，華峻峰在某一場的表現非常亮眼，差點就得到三位評委的共同拍燈了。
“劉青松前輩的表現一直很穩，都被稱為演技教科書了，不進決賽說不過去。”
今苒苒隨口解釋著，將平板暗滅，“至於夏榛和華峻峰，這兩位進入決賽後，網絡上早傳開了，也不算是我猜出來的。”
小萬長長地“啊”了一聲，“原來如此。”
達到錄制現場時，導演組帶今苒苒提前參觀了今天的演播現場。
據說是制片方找到金主爸爸，斥巨資將影視畫面重現，做了四個旋轉演播空間。
觀眾坐在席位上不動，眼前的演繹舞臺便可自動移換為其他場景。
今苒苒跟著小導演轉悠完，對於主舞臺後諾大的幾個構建好的場景，感到十分震撼。
果然是下了血本，不過這麽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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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原本想要推開他，自己獨立行走的，可被他握住的手腕忽而沒了力氣，他掌心微糲的觸感都那樣清晰。
當她的目光自上而下跟隨他，男人的背影在這一刻，是從未有過的俊毅挺拔。
今苒苒渾身有點軟綿綿。
……好想從後面抱住他。
等等，她這是生的什麽齷鹺心思？
殷時渡帶著她從人群裏突圍，甩開想要尾隨的一部分人後，帶她進入地下停車場。
今苒苒被他帶著被動坐在副駕駛上，連他給自己系安全帶，都有些恍然。
“時間還早，我還沒有下班，醫院還有點事，可以先去醫院，待會我下班再送你回去嗎？”殷時渡詢問道。
車門關上，只剩下他們兩人。
四周安靜極了，稍一呼吸，全是男人身上薄荷味夾雜著極淡的消毒水味，並且它們混合出了一種獨特又好聞的氣味。
今苒苒覺得自己完了。
她那點齷鹺的想法非但沒有消失，反而越來越重。
殷時渡見她沒有反應，嘆了口氣道：“那我先送你回去吧。”
今苒苒壓根沒聽到他之前說了什麽，只隨意應道：“好，謝謝。”
殷時渡臉上短暫出現了一絲糾結。
只是片刻後，他便點頭道：“好。”
開車之前，殷時渡拿手機發了個信息。
今苒苒猜測可能是工作上的事，忙道：“你應該還要上班吧，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，謝謝你今天過來幫我……嗯，謝謝。”
她本想從容一些，卻發現自己這會心緒不平，語氣也顯得莫名沒底氣。
殷時渡聽見她的話後，倒是停止發車，轉過身來定定看著她。
明白她適才全然沒聽到自己的問話後，他有些想笑，“苒苒被嚇著了？”
“啊？沒有啊。”
“我剛剛說了，我在醫院還有點事，想先帶你回醫院，待會再一起回去——看來苒苒真的沒有在聽我說話呢。”
今苒苒張了張嘴，又將嘴閉上了。
她扯著嘴角，在心底毆打著適才亂想的自己，正色道：“既然你有事，那我自己回去吧。”
“這會外面全是人，剛剛圍著你的，也沒這麽快走開。”
殷時渡理性分析給她聽，又拖長著語調道：“如果苒苒沒被嚇到，那麽是因為什麽才走神的呢？”
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，話語似乎帶著蠱惑的意味。
車內的空氣好似都慢慢凝固下來，變得火熱而黏著。
此情此景，合該有情人相擁抱在一起，做些甜蜜的事情，如同她手袋裏的那支表盤裏浪漫相會的戀人一般。
有情人這三個字浮現時，今苒苒猛地驚醒過來。
……woc，她在想什麽，不是，她怎麽能這麽想呢。
她有些狼狽地別過臉去，對於自己內心瞬間浮現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。
有一個可怕的想法在她腦海盤旋，近乎要沖破雲端而出。
不行，絕對不行，今苒苒下意識開始反抗。
她頭腦一熱，脫口而出道：“殷時渡，離婚，我們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。”
“……”
殷時渡盯著她，笑道：“苒苒又怎麽了，真要離婚，也等劇播完以後再說吧。”
他每次笑的時候，時常微微勾著唇，那雙桃花眼帶笑意，似含著脈脈情話，總令人感到深情又單薄。
這種極為矛盾的情緒，在他身上時常會出現，卻也越發為他溫潤的形象，披上了一層神秘。
今苒苒拍著自己一直盯著他看的眼睛。
而後，自暴自棄地嘆道：“老實跟你說吧，我覺得我不行了。”
殷時渡的表情有些愕然，“？”
今苒苒語重心長地續道：“殷醫生啊，我不太確定你究竟有沒有意識到自己感情方面的問題，實際上，是我自己對單親家庭的男孩子有偏見，因為我曾經遭受過傷害……具體的不提也罷，只是我本人要真談起感情來，總是會不自覺沈進去，對方一味索取，我會疲於應對。”
說到這裏，她語速越發慢了下來。
除開單親以外，殷時渡好像和前世那個渣男完全不一樣，從來沒有向她索取過什麽。
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。
今苒苒拋開內心對比的想法，又續道：“可能是我感情觀也不太對吧，所以心底總是有些害怕，這其實是我自己的原因。我之前總是歸咎在你身上，對你不太公平，要求你認識自己，也比較自私。”
今苒苒將話說開後，頭腦逐漸清晰，目光也越發堅定起來。
殷時渡一言不發，面色如常地回望著她，保持著原先的姿勢。
只那雙桃花眼裏的眸色越發暗沈起來，時而有暗湧劃過。
難得殷時渡這麽安靜地聽她訴說。
今苒苒不想被打斷，便一鼓作氣道：“所以我一直拿你的感情問題說事，只是其中一個原因，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，也是我一直埋藏在心底，連自己也盡量不去想的事情。”
她語氣略有些嚴肅。
倒是叫殷時渡好奇道：“嗯，是什麽呢？”
埋藏在心底，控制自己不去想的事情……他想不出有什麽令她這樣忌憚又害怕。
“你看似前路平穩，實則會遭受無可治愈的重創，我看似前途似錦，只不過在風口浪尖討生活。”
今苒苒半坦白半含蓄地說道：“我們整個人的生活，不過是建立在別人的世界之上，我努力活著已經用盡了力氣，實在沒辦法帶你一起跳出困境了。”
對不起，殷時渡。
無論你對我的感情是否參雜其他。
你和我註定不可能在一起，哪怕我現在面對你不再心靜如水，我們的距離最好停在此處。
今苒苒一口氣說完後，覺得整個人都靜了下來。
她腦子裏空空如也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東西，連帶空氣也一起離去。
面對她充滿歉意的表情，殷時渡眉頭忍不住跳了跳。
今苒苒今天說得已經夠明白了，她是真想要和自己分開，不想和自己在一起。
從她突然去毛裏求斯旅游，到現在“想方設法”花他的錢，都在試圖讓他“清醒”並厭惡她。
殷時渡對於她的做法，都只是持觀望和縱容的態度，只要她高興，想花多少錢都可以。
至於荒謬的“感情需求轉移”理論，他倒真去查過資料。
嗯，胸外科主治醫生，對於心理學知之甚少。
倒是經過查探後，他對於自己的感情有了進一步認識。
一般來說，情感需求轉移的本人，或多或少受到過重創，或者是無形中的壓力。
重創他有過，壓力接近於零。
即便如此，他經過仔細分析後，腦海早出現了一套完整有邏輯的言論——專治今苒苒的各種“奇怪”想法。
殷時渡一直不提這回事，一是覺得有些事不必說出口，二是不想跟她鬧得針鋒相對。
哪怕今苒苒誤會他，殷時渡也覺得她認真而困擾的樣子可愛極了，因為縱然是對自己產生了誤解，她仍舊努力地想要幫助他。
有人或許會覺得今苒苒固執己見甚至不可理喻。
殷時渡卻不這樣認為，在他眼裏，一心為自己考慮的苒苒，從始至終都沒變過。
不過現在他總算知道了，她這種莫名奇妙的理論——竟然是被傷害過？
誰傷害了她，以至於談情，色變到這樣的地步。
答應呼之欲出。
她的前任或者前前任。
想到這裏，殷時渡內心騰得升出一股無形的火氣。
根據程丞查詢的資料顯示，即便今苒苒從前的風評不好，但她的感情生活可謂一片空白。
倒是畢業後，除去追了幾個星，與殷知斐頻繁接觸外，其餘的時間都耗在了盛愷身上。
那麽她遇到的某個單親家庭的男人，又是什麽時候的什麽事？
從今苒苒來到醫院找他起，兩人所有接觸過的場景自動播放。
幾乎每一次，她都是全新而不同的，帶給人驚喜和詫異。
過往所有的異樣，此刻再次連成一片。
殷時渡打量著面前的人，他試著去回憶從前的今苒苒是怎樣的。
不知是面前的人過於靈動鮮活，還是從前的今苒苒已然不覆存在，他竟一點也想不起來，她沒來找自己之前，究竟是什麽樣子的呢？
殷時渡心裏某個微弱而令人膽寒的想法，再次如春蔓生長。
甚至於這個想法，會自動與今苒苒口中“別人的世界”相連，生出可以擊垮一切又微弱的詭異力量。
殷時渡制止了自己的思維。
他微垂著眼，平緩自己的情緒。
今苒苒說完後，倒一直在觀察他。
她能看出他表情變了幾變，甚至在他臉上看到了幾絲抗拒和嘲諷。
看來他這一次，會選擇放手了。
好說歹說，探討談心、粗暴地花錢……什麽法子都使了，這是今苒苒最為真誠的一次。
即將收到她想要的結果，她心裏卻不可避免湧起一些失落來。
如同她設想的一樣。
殷時渡看了她一眼，表情平靜，沒有一絲笑意。
“我先送你回去吧。”他說，沒有商量的餘地。
今苒苒不再廢話。
當車開始啟動後，殷時渡猛踩油門，似乎在發洩心底因不可控制而產生的覆雜情緒。
她想要開口勸他慢一點，最終還是什麽話都沒說。
抵達殷家後，殷時渡的心情似乎還沒平覆。
他甚至都沒有看她，手肘落在方向盤上，單手撐著額頭，碎發遮住了他的眉眼。
今苒苒看不清他的表情，本想跟他道別，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，直接下了車。
她心底再清楚不過，自己講了這麽一番看似有理有據的話，實際上無情又自私。
可是沒有辦法，在感情這一方面，她失敗過一次。
這一次無論如何，她為了避免自己受傷害，只能先將這段感情冷漠地扼殺。
長痛不如短痛，殷時渡應當明白吧。
看他適才的模樣，雖有困頓，倒也不至於太難過。
如同前世那個小男友在公共場合哭喊流淚的場景，更是不會出現在殷時渡這樣文雅的人身上。
他即便是談戀愛，估摸著也是細水長流又善解人意的那種對象。
今苒苒想明白後，心裏負擔頓時小了不少。
她回到小樓後，將自己比較重要的物品簡單收拾了一下，其餘的身外之物，她便沒有管了。
離開的日子就快到來了，她真有些舍不得離開這個地方。
自打她來到這裏，除開在今家住了幾天，其餘的時間都是在這裏度過的。
她明星身份的關系，出門在外或多或少會在意形象，而在這裏則完全不必偽裝。
用“家”來稱呼這個小樓，一點也不為過。
今苒苒在小樓四下轉悠了幾圈。
她在重新改造過的廚房，給自己煮了碗面，而後給陽臺上的常春藤澆了水。
臨近傍晚時分，晚霞將天空染成一片絢麗的顏色。
這等絢爛的光彩，盛大而落寞，宛如昭示著一場戲的落幕。
今苒苒提前給小萬打了電話，全副武裝地提著簡便的行李邁出門檻。
她回身看了一眼，而後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。
小萬接到她時，見她口罩眼鏡帽子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，看不見一絲表情，所有的疑問也都哽在了喉間。
車子從北城西面的郊區，跨越整個城市，向東面的郊區駛去。
路途近兩個小時，小萬想起在播的《劍青山》，試圖緩解氣氛。
“小姨說給你放了長假，正好天氣也越發地冷了，讓苒姐你在家好好休息，所以劇組沒聯系到你時，我們以為你不想宣傳，就沒打擾你。”
今苒苒在後座可有可無點頭。
小萬從後視鏡觀察她的表情，試圖打量什麽，卻一無所獲。
小萬於是又吐槽道：“劇的關註多了，什麽阿貓阿狗的理論都出來了，竟然有人說你加戲，簡直是不可理喻，加戲的分明另有其人，要不是被換掉了，她們該罵的人是那個醉鬼才是。”
鄭歷醉酒後在地上毫無形象大哭的新聞，也在網上傳了一陣。
不過，大家罵自己加戲？
今苒苒想到白天被圍堵的畫面，這待遇和關註並不像是在罵自己呀？
小萬見她終於有些感興趣了，越發來了精神。
“劇剛播出，除開男女主，就是你這個角色最受關註，‘加戲’的言論是一夜之間出來的，小姨查過，是夏榛和殷知斐的粉絲帶的頭，還有部分你的黑子跟風踩。”
劇剛播出兩天，開頭就是男女主相遇，今苒苒‘無怨無悔’跟了男主多年，只偶爾點了幾下她這個角色背負的血海深仇。
正因為如此半掩半遮，加之今苒苒的演技加持，觀眾對她這條劇情戲越發感興趣。
沒過兩天，幾乎一夜之間，質疑並罵今苒苒這個角色加戲，搶男女主風頭的聲浪連天。
如此大規模的跟風嘲，也使得看過劇的觀眾和粉絲紛紛開始澄清。
尤其是經過劇情的播出，今苒苒的演技在殷影帝的對比下，非但沒有露怯，反而有與之爭鋒的意思，更令無數觀眾感到驚奇。
關於她演技的討論也越發正面起來。
【woc綜藝裏竟然不是排練好的嗎，甚至比在綜藝上的表現還要有層次哇！！】
【今苒苒當真是“整容式”的演技，完全脫胎換骨啊！！】
【我個人覺得jqs裏，今苒苒的演技可以排前二，不服來辯。】
當然了，關於其他演員的討論也很多。
不過在質疑今苒苒加戲的前提下，也越來越多觀眾和路人下場，某個時刻的爭論達到了頂點。
令人好笑的是，這也吸引了很多沒看劇的人，聞聲去看。
“有爭議有話題也是好事，反正最終憑借事實和演技說話。”
小萬對於今苒苒的演技也十分驕傲，安慰她起來，底氣十足。
“就是那些黑子太討厭了，你這角色本來就不好演繹，要比較收著，你完全是憑借自己的實力吸粉，那些人竟然說是我們的‘虐粉’手段！！”
今苒苒對於‘虐粉’手段有些好奇。
小萬簡單解釋了一下，她又安安靜靜躺了回去。
什麽叫她自己投放水軍，罵自己加戲，然後這樣那樣虐粉吸粉？
都是些什麽玩意，她要真想吸粉，用得著這麽麻煩麽，靠臉和演技，哪一樣她會輸？
今苒苒從小萬嘴裏得知了某個八卦小組。
過了會，她找小萬要了個賬戶，準備將心裏那股一直揮之不去的抑郁之氣借機發洩，和那些diss她的人大幹一場！
今苒苒精神抖擻地進去，整個人都傻眼了。
她似乎誤入了什麽大型《劍青山》討論組，除開劇情討論得熱火朝天外，還有不少八卦劇裏演員的貼。
最上面一條尤其紮眼。
帖子主題為：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劍青山會爆嗎？
點進去看到，發帖時間是劇剛開拍，飽受質疑的時候。
今苒苒在心裏賞識這位有遠見的貼主，扒拉到下面的最讚，笑容凝固了。
【多少錢，帶我掙】
【換個名字說不定有可能】
【jrr演裴牧歌我真的不可】
【至少看樓主的截圖不這麽認為】
【這劇情感覺改編得很雜，又是覆仇又是奪國又是江湖的】
今苒苒冷哼一聲，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個可以battle的地方，準備慷慨陳詞。
只不過，當她手快點到最後一頁時，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。
最新近十頁評論，除開詢問最讚打臉否真香否的，其餘的評論幾乎都在許願。
無數打卡和許願滿載這些既簡單又覆雜的網友們的心願：希望這個月瘦十斤、漲工資拜托啦、希望今年能找到男朋友、家裏人身體健康……
今苒苒關掉帖子前，忍不住寫下了一個評論：
ysd，好好活著。
……
小萬停車後，今苒苒懷疑自己穿錯書了。
根據原書的劇情，原主離開今家後，根本沒有什麽親生父母來尋，也全然不知道原主還有隱藏身世。
望著眼前這座帶花園的別墅，今苒苒實在沒辦法將其和童沛白口中說的房子聯系起來。
【房子本身不大，也沒花多少錢……要是有個萬一，也有個落腳的地方。】
小萬不知道來龍去脈，只單純感嘆這房子挺漂亮，也理解了今苒苒為何要這麽匆忙離開殷家。
見今苒苒拿著鑰匙有些猶豫，小萬便笑著幫忙開了門。
“苒姐，這房子是殷醫生買給你的嗎，他應當過幾天也會來吧。”
小萬推開門，笑得一臉暧昧。
在平民小萬心裏，即便殷家對殷醫生對態度不好，但殷醫生本人給人的感覺，帥氣多金又溫柔，買車買表輕輕松松，買個別墅應當也不在話下。
今苒苒不清楚小萬怎麽會這樣想。
即便殷時渡他單位不缺錢，也只是個工薪階級，怎麽可能在北城買這樣的房子？
今苒苒進屋環視一圈，簡單解釋道：“這是我爸媽給我的。”
小萬臉上的暧昧表情，愕然了幾秒，迅速換成了艷羨。
“苒姐，原來你爸媽是隱形富豪啊，真沒看出來，藏得也忒深了點吧！”
這也是今苒苒的疑惑。
想到之前季嘉志生病，自己還擔憂他們手頭沒錢，瞞著去交了醫藥費，甚至還被網友說原生家庭吸她的血……
今苒苒腦子有點懵。
她和小萬簡單收拾過房子，又去超市買了生活用品和補給，將冰箱填滿後，小萬才拍著手離開。
“苒姐，我先走了啊，你一個人在這裏註意安全，有事給我打電話。”
這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。
她本想給童沛白打個電話詢問房子的事，沒想到剛給手機充上電，就收到無數的狂轟亂炸。
電話和信息都來自同一個人——殷時渡。
今苒苒這才想起來，自己離開殷家時，忘記跟給殷時渡留言了。
無論兩人今後怎樣，她心底還蠻珍惜兩人曾經“並肩作戰”的革命情，倉促離開給人落荒而逃的印象，實在不是她的本意。
打開對話框，上面有幾條他發來的消息。
時間點分別為兩人剛分開、她離開殷家、達到現在這個別墅、小萬離開。
【我醫院還有事，晚上回來和你談一談。】
【還在加班，你記得吃晚飯。】
【你在哪，是出去買什麽東西了麽，早些回來，註意安全。】
【今苒苒，你，去哪裏了？】
前面幾條信息，都令今苒苒覺得有些難過。
唯獨最後一條，會莫名令她生出一絲膽寒的怯意，就好像是潛伏在暗處的獸，亮出了它的獠牙。
忽略了這股怪異的感覺，今苒苒打了一行字過去。
【殷時渡，我已經搬出了殷家，在離婚之前如無必要，我們最好不要再見了。另外，如果我們能相安無事，你也願意幫忙保密的話，我會特別謝謝你。】
她知道殷時渡不是前世小男友那樣的人，一點事都要鬧得人盡皆知。
可感情這種事情，她還是不想拿到公眾面前，讓大家點評議論。
不過她也不強求，殷時渡要真想曝光，她也阻止不了。
殷時渡收到今苒苒這條信息時，盯著看了五分鐘。
他坐在那張特意為她挑選的粉色公主床上，又緩緩轉過臉，盯著窗外如水的夜色。
床上還躺著一個手機，擴音裏男人的聲音很有些氣憤。
“渡哥，你到底什麽時候讓我見見嫂子啊，我都回北城這麽長時間了，你這麽藏著掖著的，太不夠義氣了啊。”
程丞從深市回來，主要就是為了見今苒苒。
可無論他說什麽，渡哥都說還不到時候，那麽這個時候究竟是什麽時候？
程丞很苦惱，“你天天和嫂子在一起，就給幾個小時讓我見一見嘛。不是說上次買的手鏈她不喜歡嗎，那我要不然買點別的什麽，對了，她喜歡什麽啊？”
今苒苒喜歡什麽？
殷時渡一時半會還真回答不上來。
她這個人表面上看著很隨意，實際上內心有很堅定的目標，也有自己的原則。
其實這與他本人很像，只不過他隨和的表象，都是偽裝罷了。
家裏少了一個人，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。
也只有手機那端喋喋不休的問話，打破今晚她離開後生出的無可疏解的寂靜。
“她喜歡什麽啊。”
殷時渡輕嘆著嗓，沈吟片刻，才回：“她喜歡保護弱者。”
正準備做筆記的程丞：“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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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時渡忽而低低笑了一聲，又道：“她喜歡保護弱者，那我就當個弱者。”
程丞的筆都掉了，“渡哥，你、你沒事吧？”
怎麽聽起來，像是受了刺激的樣子？
不過說到弱者這個問題，程丞倒真有話要說。
他斟酌著言辭，小心翼翼道：“渡哥，從前吧，我覺得你在大家面前表現得很溫柔，都只是為了看著他們露出那一張張醜惡的臉……但你可真從來沒對誰示弱過。”
不止沒有示弱，更沒有真正關心過誰，哪怕是自己。
程丞這樣想著，覺得渡哥應當是真喜歡今苒苒，是以全然不在乎她最近誇張的揮霍行為。
程丞為自己曾經向渡哥吐槽今苒苒的行為，感到由衷地後悔。
他連忙為自己亡羊補牢，“渡哥，我是真明白你對嫂子的感情了，從前是我有眼無珠，要不然這樣……嫂子最近既然在家休息，程希那邊有幾個本子還不錯，給嫂子先過一遍？”
殷時渡漫不經心地說：“不需要，有我在，還要你來遞本子？”
“也是哈。”程丞拍了自己幾下，“琳姐那邊的資源就夠多了，她的眼光，有什麽好本子，早拿下了。”
這樣說著，程丞忽然反應過來。
嫂子最近閑在家裏這麽久，該不會是渡哥故意的吧？
殷時渡輕哼一聲，目光從房間內掃過。
他曼聲道：“我今晚回家時，家裏上下都被打掃過，玄關處的鞋子也擺放地很整齊，衣服也全洗好曬幹了，連陽臺上的常春藤，她也澆了水。”
她什麽都記得，唯獨忘了他。
殷時渡的語氣不疾不徐，像是在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。
只夜色之中，他清俊的臉龐上，被窗外飄來的冷風，染了層寒霜。
“……”
程丞聽著在心裏罵了一聲。
怎麽說著說著，就開始秀恩愛了？
渡哥真是墜入了愛河啊，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，嘖嘖。
殷時渡握著手機，盯著上面的那條信息，輕不可聞嘆了口氣。
“程丞，你會相信有另外一個時空嗎？”
他問出了盤旋在腦海裏一整天的問題。
程丞想也沒想地回道：“不可能吧。”
“嗯？”殷時渡低低應了聲，續道：“世事無絕對。”
程丞楞了一瞬，不知道渡哥為什麽會提到這個話題。
但他還是立馬改口道：“不過，這麽科幻的事情，也不是沒有可能哦。”
“那你有什麽想法？”
“……想法，去外星看看？哦不對，是另外一個時空，那我想知道在那個空間，有沒有一個我，那個我現在是什麽樣子的！”
程丞覺得自己回答得充滿想象力。
殷時渡卻徑直搖了搖頭，“就只是這樣？”
“那不然，還要怎樣？”單細胞的程丞有些蒙。
殷時渡本想反駁，以時空重疊和交錯會產生的幻象，還有不確定、不穩定性來訴說一番他如今心裏的某些擔憂。
或許是程丞的反問太過直接，不禁令他頓了頓。
殷時渡應了一聲，將所有的想法都拋諸腦後。
“或許你是對的。”他說。
無論自己是否是異想天開，如今最重要的，是眼前和當下，而不是去驚惶不確定的未來。
程丞莫名奇妙被誇後，有些莫名奇妙的開心。
他膽子也大了起來，笑道：“那我能問個問題嗎，渡哥你就打算這麽一直在嫂子面前裝‘弱者’嗎？”
殷時渡聽罷，眉頭微微蹙起。
這個問題他沒有想過，目前也很難去想，得先把人找到再說。
至於找到之後，他竟然想要變本加厲地示弱再試一試……
“看她喜好吧。”
殷時渡說完又漫不經心補充道：“她要是喜歡廢物，那我就當個廢物。”
程丞：“？？”
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暴擊，還是來自於他的渡哥給他的不知什麽味道的狗糧。
這電話是沒法聊了，程丞然不知喉嚨發酸，十分禮貌地掛了電話。
過了一會，他才反應過來，這個點了，渡哥怎麽還有時間和他閑聊？
不太對勁。
程丞搖著頭上網，發現有人拍攝到今苒苒今晚出現在某處別墅外？！！
他震驚過後，連忙找人將新聞壓了下來。
程丞暗中去查探，發現別墅的主人竟然是個走仕途的，位置還不低。
只是那名字格外耳熟，似乎在哪裏聽過。
程丞查了一半，覺得膽戰心驚，生怕查出什麽不得了的事情，連忙打住了。
他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，都陷入了天人交戰中，一面想著自己不能背叛渡哥得告訴他，一面又覺得這事有點蹊蹺今苒苒不至於背地裏找金主吧……
今苒苒給殷時渡發完那條信息，一直沒有得到回應，便只當他終於要放棄了。
他送她回殷家時，支著頭異樣沈默的樣子，還一直留在她腦海裏。
今苒苒躺著空曠的別墅內，閉上眼後，腦子竟然開始想念那張粉色的公主床了。
輾轉反側了兩個小時，她都沒能入睡，只好認命地拿起手機，找到某寶下單了一張床。
等她第二天被門鈴叫醒，看著兩個工人擡進來一張和小樓粉色公主床近乎一模一樣的圓床時，她才想起自己半夜頭昏，都做了些什麽。
今苒苒送走工人後，盯著那張床半響回不過神。
直到小萬打來電話，說是已經在外面等她了。
這個時候，她才想起來，《我不是明星》錄制這麽久了，該到這檔節目的決賽了。
然而今苒苒給自己放假放得有些忘形，這段時間都沒有好好去看節目，甚至不知道最終進入決賽的其他三人是誰。
今苒苒簡單洗漱後，快速出門，鉆進了車裏。
小萬見她這樣慌張，連忙將做好筆記的平板遞給她。
“苒姐，你先看一下過往每期的參演劇目，每期PK勝利的人可以不用管，看最後的決賽名單即可。二十名演員，最終進入決賽的有四個人——只有你是被觀眾票選進入決賽的。”
小萬開著車，將資料背得滾瓜爛熟，並且十分高興自己總算能在某一方面，對今苒苒有所幫助了。
今苒苒在鄭歷面前保護自己事情，小萬雖然不提，但一直記掛在心裏。
無奈今苒苒這人對生活沒什麽需求，在片場就專心演戲，拍攝廣告也是特別專心，根本不像其他明星和藝人，時不時要給助理出個難題，提個要求。
小萬一度覺得今苒苒根本不需要生活助理。
無論今苒苒是拍戲還是休息，小萬的工作量都不多。
她不想工作室的人，每次提到她都一副羨慕她有個好小姨的口吻，只想力所能及地幫今苒苒解決一些事情。
今苒苒翻著資料，上面除開有每期的演繹劇目，還有導師點評的文字版。
凡是導師點評不錯、網絡上有些反響的片段，都被劃了重點。
這極大地節省了今苒苒的時間。
她隨意翻了一下，道：“入圍的除了我和夏榛，還有一個是華峻峰和……”
最後一個人選，她猶豫了一下，繼續去看資料。
小萬聽到夏榛和華峻峰的名字，表情變得驚詫，甚至屏住呼吸，等待她繼續說下一個名字。
“最後一個，是劉青松前輩吧。”今苒苒說。
小萬的神色激動起來，要不是開著方向盤，只怕要手舞足蹈了。
“太厲害了苒姐！！你後面這麽多期沒看，竟然全部猜出來了！！怎麽辦到的啊？”
怎麽辦到的，當然是我知道原書劇情，今苒苒心想。
不過原書對這個綜藝描寫很少，只說原女主和華峻峰在決賽狹路相逢後，華峻峰被原女主以壓倒性優勢打敗。
而這一場交鋒，催化了華峻峰對原女主的感情，開始公開追求原女主，也大大刺激了盛總裁。
今苒苒想到今後的修羅場，露出些許興味來。
實際上，她不確定目前還是不是按照原著劇情在走，畢竟她也進入了決賽。
是以她剛才認真看過資料，華峻峰在某一場的表現非常亮眼，差點就得到三位評委的共同拍燈了。
“劉青松前輩的表現一直很穩，都被稱為演技教科書了，不進決賽說不過去。”
今苒苒隨口解釋著，將平板暗滅，“至於夏榛和華峻峰，這兩位進入決賽後，網絡上早傳開了，也不算是我猜出來的。”
小萬長長地“啊”了一聲，“原來如此。”
達到錄制現場時，導演組帶今苒苒提前參觀了今天的演播現場。
據說是制片方找到金主爸爸，斥巨資將影視畫面重現，做了四個旋轉演播空間。
觀眾坐在席位上不動，眼前的演繹舞臺便可自動移換為其他場景。
今苒苒跟著小導演轉悠完，對於主舞臺後諾大的幾個構建好的場景，感到十分震撼。
果然是下了血本，不過這麽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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